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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树画画 《夏·摸鱼儿》 连载 (六)

2017-09-08 刘树勇 老树画画



一株盛开合欢,长在邻家门前。

一位好看姑娘,住在小院里边。

很少见她说话,路遇但笑不言。

后来嫁到远处,心中惆怅几年。


此后近三个月的时间里,我们频繁地出入这个被外界关注的艺术家聚居的村落。看过不少的人物,在村东小店里吃过不少次的饭,采访过村中主事的领导、村民、唯一一部电话的女主人等等,想从另一个角度,看一看这些普通百姓是如何看待这些画家的。此后,主要采访了方力钧、岳敏君、杨少斌、杨茂源、王音等几个人。

方力钧此时已经是参加过第三十四届威尼斯双年展并取得极大成功的人物,也是老栗命名并推出的“玩世现实主义”的代表性人物。

他晚上和德国媳妇住在友谊宾馆,白天到村子里的画室来画画儿。因为他是祁志龙和周祁兄的同学,所以我们去时他挺友好,带我们看他正在画的大画儿,那些在水中游泳的灰色的各色姿势的自画像。他也不太说话,看完了画儿,坐在小院儿里喝茶说话。周祁说了做《号外》的事,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说画的相关的资料和作品的反转片都放在友谊宾馆了,明天给带过来。我在一边找机会给他拍些照片,他的德国媳妇在一旁及时地制止了我,说是有肖像权的,不能拍。周祁在一边就笑,方力钧一手伸进后脖领子里去挠痒痒儿,一只手朝他的媳妇摆摆,有些不耐烦地对我们说:“别管她。”我记得当时在场的还有个什么人,一脸的严肃,说是方力钧的代理商,没怎么说话,挺焦虑的样子,不记得名字了。

第二天,我拿到了他带过来的一些资料,图片整齐地装在一个信封里,另有一篇复印的手记文字。出得门来,边走边看,文字说得清楚明白,直接露骨毫不掩饰。比如他说:“上了一百次当之后还要上当。我们宁愿被称作失落的、无聊的、危机的、泼皮的、迷茫的,却再也不能是被欺骗的;别再想用老方法教育我们,任何教条都会被打上一万个问号,然后被否定,被扔到垃圾堆里去。”“别人说我们是泼皮的或严肃的都无所谓,因为我们不会为了别人的看法故意泼皮或者严肃,我们看作什么角色对自己有利让自己舒畅。爱谁谁。”“为什么我们是失落的一代?这是扯淡,只是因为别人想让我们像他们希望的那样思想、生活,好使我们像只他们家养的大肉鸡一样满足他们的私欲,而我们却偏不,既不按他们规定的模式生活,又不拿像他们一样的俸禄,却又偏偏不饿死,还比他们更有钱,更轻松,更愉快,有更多的时间闲扯淡、看风景,于是我们就成了失落的一代人。其实从人家的心底里,这是该枪毙的一代人吧。”甚至他说“如果真是朋友,他会对你的过失全不在意,他不会介意分钱时你多他少,等等;如果他介意了,就不够朋友,你曾欠他的钱就可以不还了,你对他的所有承诺都形同虚设——他不够朋友,你就可以用流氓的方式对待他了”。

我觉得他说得还是挺棒的。我毕业后一直是在大学里待着,看那些不知痛痒的所谓知识分子看惯了,看《读书》上那种酸腐的文字看多了,感觉好像有很多年没有听见有人这么说话了。看了这些文字,再看他画的那些画儿,你就大致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画画了。

他还说了画画之于他的用处。他说:“我想与人亲近,但接近人时心里总有些担心害怕,我在这种矛盾中生活,有时与同类们游戏,有时与同类们无关,是个畏怯的旁观者,远远望着人。画正是在这种矛盾中产生的;我喜欢用比较长的时间完成一幅画。我相信这是非常重要的。”“画里需要一点儿张扬,好将观众吸引过来,停下脚步;但只需要这一点儿,不能再多了;就好像我们喊叫一下,剩下的是静静的呼吸,有点谦虚,有点悠闲,有点安静——那样一种感觉。”“我用生产厂商原本的肉色画人的皮肤,假如观者从视觉上感到荒唐,那么是否能提醒我们,有些我们认为既定的想法是多么荒唐,因为全世界的颜料商之所以将肉色调配成这样,是因为全世界绝大多数人认为肉色是这样。”

你看,他说得还真是不错。

采访时间较长的是杨茂源,也是周祁、祁志龙和方力钧的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后,他回了大连,住在海滨山上一座日俄战争时期建造的房子里面画画。他拿出那座房子的照片给我看,一片光秃秃的山上一座孤零零的建筑,好像是存炸弹的仓库。像大多数从外地来的画家一样,他也是慕此地之名来到这里。我们去了,周祁、祁志龙躺在他的床上,杨茂源坐在一个旧柜子上不住地抽烟,大家就在1993 年春天的又温暖又有点儿懒洋洋的空气里瞎扯。屋子里的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一些颇有塔皮埃斯之风的油画,沙子、麻布、油彩,边边角角收拾得很考究。中午时,杨茂源买来挂面做给我们吃,我出去买了些猪头肉和啤酒来,大家边吃边聊。其间王音来借颜料,出去时站在一束光里回头和杨茂源说话,我让他蹲在墙边,旁边有一个麻袋,他就像个麻袋一样蹲在那里让我拍照。那时王音还年轻,像个正在上学的大学生。此后再也没有见过他。前些年,偶然在田彬(现在改叫师若夫了,仿佛翻译过来的白俄时期一骑兵中尉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一名字还改来改去!)给的一本展览样本里见到王音的照片,不复当年模样了。(未完待续)


侧身江湖一隅,安安静静绽放。

不想要人记得,名字写在水上。


夜深月残常做梦,晓来风细时弄笛。

谁家窗下栀子花,静香偏往心头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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